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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梁山风景旅游区位于徐州市主城区的东南部,靠近新城区,是进出徐州的景观节点,是徐州新区市民闲暇之余娱乐放松及周末旅游度假的首选地。卢套村古有开元寺、净莲庵、菩萨庙,故兴起庙会,每年正月初九为香火大会。正月初九,是卢菩萨圆寂纪念日,每逢这天,方圆百里的善男信女以及广大群众都赶来烧香还愿,求佛问药,做生意买卖,时间长了,形成庙会,到了光绪年间,卢套庙会盛极一时,比徐州泰山庙会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为使读者了解庙会盛况,特撰文以记之。
正月初六是农村接亲戚的日子,把老姑娘、少姐姐接回娘家来赶初九会,官府衙门千金小姐、大家闺秀、小家碧玉以及围着锅台转的妇人媳妇,没有不来赶庙会的。男的更不用说了,老的、小的、瞎子、瘸子、聋子、哑巴也都去庙会上赶热闹。有事无事,一去为快,家家关门,户户落锁,大有万村空巷之势。
初九会的头两天,远路客商,大都来卢套搭棚,支锅、搭台,摆地摊。初九这天,卢山前菩萨庙上上下下,卢套村里村外万头攒动,人如潮涌,地面上连下脚的空都没有。
盖三县赵备的排子戏,山东二刀头的赶刀山,南宿州的跑解马,徐州的大把红,二虎眼(魔术),邳县赵麻子的拉魂腔(柳琴戏),滕县小二黑的花鼓戏,大李集拉洋片等都在头天赶到卢套选场子、搭台子、竖架子。大鼓、洋琴、快书、玉鼓也都头天赶来。
卢套庙会并非纯粹吃喝玩乐,而是农贸市场,还有丰富多彩的民俗民风节目亮相,因此是一个贫富贵贱人人喜欢的庙会。
下庙开元寺东,有一条通往山上的神道,神道两旁站着无数看热闹的人,磕大头的早已排成二里长的人龙,后面还继续排着,人多拥挤,前面人的后背贴在后面人的胸前,一步一个头,从山下直磕到山上。卢菩萨小庵前,放着一张八仙桌,桌上放着一块大匾,上书“诚则灵”三个大字,左边放着井口大的铁香炉,香火熊熊,右面放着大箩筐,专留撂香钱的,他们好不容易磕到庵前,祷告后,把香丢到香炉里,香钱丢到萝筐里,急忙跑到一块大石上,喘着粗气心跳不止,神道上依然笑声起伏。
开元寺前面是卖香的黄金地段,为磕大头的必经之路,那些卖香的拼命招呼:“来啊,咱的香好。”那边来了几个闺女媳妇,卖香的滑调油腔的高喊:“大姐,来呀,咱香(相)好,咱香(相)好!”连喊数遍,她们悟出味来,头一低轻轻的骂道:“娘的屁,小流氓,去跟你娘相好。”
净莲庵遗址,踯躅着许多穿长袍、戴礼帽戴眼镜的人,他们是远道而来的社会上层绅士,在慢条斯理的相互闲谈,大概是津津乐道赞扬菩萨惩恶扬善的轶闻趣事,有时摇头叹息,大概是慨叹卢菩萨的大慈大悲和对其年轻早逝的哀叹!
那座阅尽世态炎凉、饱经风雨沧桑的蛟龙碑仍然突兀的站在那里,显得孤独,显得苍凉,碑前围满了人,观看着、朗读着碑文,想象着当年净莲庵的巍峨辉煌,也有的正在抄录这一千一百一十一字的碑文。可惜蛟龙碑在十年浩动中被砸烂,碑文也荡然无存了。
卢套村南的广场上,变成了欢乐的洋海,二十多个打谷场上各种玩意、诸般节目相继登场,管弦入心锣鼓震耳,赏心悦目。
各个游乐场都挤得水泄不通,上刀山的让人心惊胆寒,跑解马的让人心跳加快,玩二虎眼的让人目瞪口呆,玩大把戏的让人啧啧咋舌,惊恐万状,梆子戏让人如醉如痴,唱花鼓的让人捧腹大笑。
忽然卢套村四面响起了喇叭声,锣鼓家伙震天响,原来四乡的旗锣会来“抛纸”了(来庙会献香)。旗锣会是各村庆祝春节的文艺节目,抛纸就是朝山进香,到庙里烧香拜佛,也有报到的意思。不一会儿,东乡(邳县古敦)会,西乡(吕梁)的会,伊庄地区各村的会,灵壁县的会,一个接一个的来到,先后到了一百多个会,都带着玩意(文艺节目),有狮子、旱船、花车子、锯缸挑、鲤鱼戏花篮、小黑驴、猴子捣洞(西游记)等等。
演员们一个个打扮得头紧脚俏,花团似锦,初九会成了各乡文艺比赛的自然大聚会。
听,咚咚咚,三声大铳响,卢套的旗锣会出场了,赫,真够气派,真够排场。喇叭前导细吹细打,龙旗随后迎风招展,重锤锣鼓惊天动地。一面大锣五十四斤两人抬着,敲起来嗡嗡响,浑厚凝重。一个大鼓两人抬着,高喊起来咚咚咚,声震山岳,那吹海螺的两手抱着海螺两腮鼓鼓的,海螺声远扬四五里。声乐一过随后便是仪仗队,二十四把红罗伞分列两行,四十二面彩绣旗,上绣着青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、七星、八卦,也分成两行,形成旗的林海,飘飘荡荡。
两只雄狮,齐头并进,摇头摆尾,张牙舞爪,一条五彩缤纷的旱船尾随狮后,阵容强大,十分壮观。
百会公推卢套会代表众会抛纸,各会交上会贴(等于现在的名片),都到南场上选场地,玩玩意,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。无 数观众,势如潮水,大闺女跑掉鞋,小媳妇挤掉钗子,瞎子撞倒瘸子,哑巴推倒聋子,嘈嘈嚷嚷,好不热闹。
卢套会分流一竿龙旗,一蓬锣鼓,到开元寺朝山进香,人山人海,难以行进,只看那个拿钹的大个子,大显神威,两扇饼鏊似的大钹耍的一团花,两条“猿臂”左右开弓,上下飞舞,那铜钹映着太阳,一闪一亮,挟着风,铮铮有声,这耍钹越耍越兴致勃勃,将钹往上一抛,钹在半空飞舞旋转,待钹下落时,又一手稳稳接住,众人伸着脖子大喊:“妙,真妙。”打锣鼓家伙的不甘落后,锣鼓曲调变化无常,先打“加七”,后打“壮八”,接着打“急急风”。最后又打“扑灯蛾”,一套套雄壮婉转铿锵悦耳。到了庙门放了鞭炮,贴上百会会贴,众从跪下,烧香叩首,开始号佛。一人领唱:“顶戴九琉珠,身穿赭黄袍,腰勒蓝田玉,脚踏避水靴”,口诵佛经,声调深沉,令人肃然起敬。
这时南场上各村村会纷纷登场演出。迷马村的旱船惹人注目,声音清脆,响彻云霄,唱的白蛇传《水漫金山寺》,九腔十八调,抑扬婉转,变化无穷。后小楼村会的猴子捣洞(西游记)令人赞叹不已,十二路花拳,八路散灯,十路齐眉棍,五套流星锤,出神入化,虎虎生威。
游人们尽情的游玩了一上午,肚子有点饿了,于是卖吃的卖喝的生意火爆起来,卢套小学北边的一带山坡上,覆盖半亩地的黑白大棚一个挨一个,各棚下都摆着七八张桌子,拥拥挤挤,坐满了客人。老人们买来几两狗肉,几两酒,喝着聊着。青年人比较阔气,一桌丰盛的酒菜,猜拳行令,大喊大叫。富家子弟,呼朋唤友,设置一席名酒名菜,大吃大喝。一般人端盘包子,喝碗辣汤。贫穷的买块烧饼,卷根油条也就行了。满山坡的大石块上,三个一堆,五个一团,享受野餐的风味,十分潇洒快活。
妇女们领着孩子,提着一串串包子油条,孩子们找根甜杆子提着花灯,拿着木刀木枪,嘴里吹着小竹喇叭,摇着大小货郎鼓,挑起风车,满山哇哇直响。欢声笑语,一片欢腾。
山下神道两旁躺着、坐着、跪着五六个残疾人,瞎眼瘸腿的,缺胳膊少膀子的,脸前都放着只小萝筐,拼命地喊:“行好的老爷奶奶,姑娘大姐,舍几个钱给俺这苦人吧。”有两个吹嗡的,那嗡是用粗竹筒制成的,吹起来呜呜咽咽,十分凄凉悲惨。世上毕竟行好的人多,从这里经过的人,尤其是那些取药许愿的,多少都投几个铜钱到萝筐里。
忽然人群骚动起来,原来是来了一个开刀子的,左手拿着一块磨刀石,右手攥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,满脸是干巴巴的紫红色的血污,露出两只血红的眼,实再吓人。他摇摇摆摆的走着,所到之处,人们急忙避开,让出一条小路。来到包子棚、油条锅前,一声不响,只把手一伸,老板只好斜着眼乖乖的患几个包子递给他。这开刀子的信马由缰,漫游至布摊前,伸手要几个钱,这做小生意的十分吝啬,这就惹怒了开刀子的,把明晃晃的刀子一举,红眼圆睁,往脸上就是一刀,鲜红的血从脸上流了下来,直滴在白布上,并把一卷白布捧起,在脸上乱擦,弄得血头血脸,围观群众四散逃跑,媳妇躲到丈夫跟前,小孩钻进娘的怀里。开刀子的随即拿了两匹白布,挟起来就走,嘴里还不停的骂道:“没人性,小气鬼”。卖布的气得浑身乱颤,脸色蜡黄,白眼翻了几翻,却也一筹莫展。
山脚下东南方向僻静处连连架起四五个大布搭做赌棚,每棚下设三四张桌子,****们云集棚下,打麻将的、推牌九、开黑红宝的,聚在一堆。麻将、牌九的劈哩啪啦声,开黑红宝的吆喝声,乱作一团,赌鬼们都瞪着两只血眼,拼命地加大赌注,有的将家产输尽,甚至把老婆孩子也押进去了,其结局自是惨不忍睹的。
山坡正中有一片平地,几十个布摊一字排开,活象一条长蛇阵,摊前站着选货的尽是些妇女。过新年了,大闺女挣几个压岁钱,留作买件花衣妆扮自己,新媳妇更喜穿红着绿,她们大多偎在布摊前挑选洋花布。中年妇女,多围在布摊前挑选合适的,自己做件大襟紧身褂,给男人做件大腰裤。无钱的妇女也在布摊前转两圈,欣赏五颜六色的花洋布。
山坡下正南方有一片树林,树林里是牲口市场。在这里溜达的全是中老年男子,买牲口的卖牲口的,调换牲口的,都在讨价还价地忙碌着。讨价还价,牙行从中盘剥鱼利,人声嘈杂,沸沸腾腾。骡马成行,昂首咴咴嘶叫,大黄牛哞哞,人畜喧喧嚷嚷。
那边一簇人,围着支架上的一个箱子争相窥看些什么,多是些妇女小孩,原来这里拉洋片的,何谓洋片?大概是从城里买来的幻灯一类的游戏机,乡村人给它命了名字叫“洋片”。这洋片机装有各种各样的戏剧画片,通过凸透镜头即可放映,活灵活现,如真人真事,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,聊斋中的鬼怪狐仙,白蛇传中的水漫金山寺,水浒传中的潘金莲,三国演义、吕布戏貂蝉、桃园三结义等等。
到了傍晚,成千上万赶会的人除几家唱大戏、耍把戏、****和卖吃的还留下外,绝大多数赶会人陆续从卢套各路口四处分流,他们挎着蓝子,背着口袋,推着车子,牵着牲口。孩子们提着花灯,扛着甜杆,拿着玩具,嘴里还吹着小喇叭,说说笑笑,高兴而来,满意而归。(据《卢套传奇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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